当北纬23.5度自西向东逶迤而来，无论是北美的墨西哥高原，北非的撒哈拉沙漠，还是西亚的阿拉伯沙漠，几乎一路都是干旱与荒芜。直到，北回归线进入到中国的西南部，与澜沧江、红河相遇后，慷慨地给滇南大地留下了一片葱绿。这是北回归线沿线最大的绿洲，也是茶这一普惠全人类的健康饮品得以起源、繁衍的乐土。
数千年前，当生长在澜沧江中下游的野生茶树，被云南种茶的先民们发现、利用并驯化以来，茶就成为了全人类利用历史最为悠久的植物饮品之一，对人类历史和文明产生了重要影响。
2019年12月，联合国大会宣布每年的5月21日为“国际茶日”，以赞誉茶叶的经济、社会和文化价值，促进全球农业的可持续发展。茶叶是中国对世界的重要贡献，更是云南大地呈现给世界的芳香。
虽然云南先民种茶、饮茶、用茶的历史缺乏文字记载，但从民族集体记忆的蛛丝马迹中，我们或许可以为茶的起源找到新的视角。茶祖崇拜是茶区自古以来的传统文化，可以追溯到应用和种植初期。通常情况下，农耕文明前期以原始崇拜为主，布朗族、德昂族等藏缅语系族群以最古老的茶树为崇拜对象，尊称为“茶祖”“茶王”或“茶树之母”。
比如在景迈山，布朗族把发现茶树的部落首领帕哎冷、傣族把带领先民来到景迈山的部落首领召糯腊尊为茶祖予以礼祀。布朗族每户茶园都设一棵茶魂树作为这片古茶林的茶神予以祭祀，而傣族则祭祀茶神树。茶祖和茶神崇拜，是景迈山独特的宗教祭祀，对景迈山古茶林景观的维系和文化的传承，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。
试问21世纪什么最重要？你可以有很多个答案，但对全人类来说，有一个答案是亘古不变的，那就是“健康”。近20多年来，普洱茶之所以越来越受到茶客们的喜爱，就是因为普洱茶所依存的这个生态社区，具有优异的地理气候条件，丰富的生物多样性，以及云南种茶的少数民族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智慧。
得益于古茶树所依存的这个立体的生态社区，古茶林自形成至今，都是不施任何肥料，不喷洒任何农药，主要靠自然落叶和草本层提供营养，靠群落的生物多样性来防治病虫害。古茶林与周边茂盛高大的森林为邻，与清风雨雾为伴，任由大地与阳光孕育出每一片芬芳，称得上真正的自然农法。
特别是在万物有灵的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思想指导下，云南种茶的少数民族一直特别注意古茶林周边森林的保护。在早期刀耕火种为主的轮歇农业生产时代，村寨老人在尊重森林自然生长周期的前提下，用传统方法确定森林中垦荒的方向和面积，统一开荒。并且划定建房专用林，不得因建房而到处砍伐林木。
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的生态系统，正是千百年来云南古茶园所生存的环境，也是农耕时代人们遵从自然的智慧结晶。这些举措，是原始的，古老的，传统的，而又无比实用，不仅为古茶林的生长提供了优异的生长空间，也为我们奉上了一杯安全、健康的茶饮。
一些人将这些年来普洱茶，特别是古树茶、山头茶的热潮，简单的归结为炒作。但放眼各行各业，没有一个品类的炒作能历经20多年，还能经久不衰地一直稳步向上，并且市场基数越来越大，品牌知名度越来越高的。如果有，说明这是一个新兴的，蓬勃发展的产业。所以，简单地用炒作来归结，我们只能说一叶障目。
普洱茶的兴起，以及古树茶、山头茶热潮，本质上是普洱茶价值的再发现，是人们对食品安全和健康生活的追求，也是人们对良好生态环境和大自然的美好向往。
因种种因素，尽管云南是茶树的核心起源地，但长期以来普洱茶一直游离在传统茶圈的边缘，几乎没有多少自己说话的余地。不过，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，来自深林的“味苦性刻”的普洱茶，不仅满足了人们对大自然和阳光雨露的向往，也满足了人们对健康和品质的需求。
上千年来，云南种茶的先民们就在大山深处的林中建寨，与大自然和谐相处。当他们发现野生茶树后，开始在村寨周边栽培和驯化这些茶树，并探索出了利用森林生态系统、在高大乔木下种植茶树的林下茶种植技术。如今，历经千年的保护与发展，在云南的普洱茶产区，形成了林茶互生、人地共荣的古茶林文化景观，是当地世居民族认识自然、尊重自然、利用自然并与自然长期和谐共生的智慧结晶，是人类农耕文明和可持续发展的典范。
本文节选自
《每片茶叶都是一张“生态试纸”》
作者丨 段兆顺
原文刊载《普洱》杂志
2021年7月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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