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 年,国务院正式批准将思茅市更名为普洱市。为举办庆典活动,当地政府提出向北京故宫博物院借用馆藏的普洱茶文物。云南方面原本期望借到的会是金瓜贡茶、普洱茶膏等标志性茶品,然而,故宫方面经过审慎考虑后,拿出了一筒更具象征意义且异常珍贵的号级茶 —— 百年同兴号。当年远在千里之外的民间茶庄所生产的茶品,为何能以贡茶身份进入京城呢?当年易武有宋聘号、福元昌等实力更为强劲的品牌,为何却选中了同兴号呢?清末民初时期的号级茶庄与普洱贡茶又有着哪些渊源呢?在这篇号级茶往事专题文章中,陆离将和茶友们一同聊聊同兴号和宝森号与贡茶之间的缘分。普洱贡茶的兴衰历程公元 1650 年(顺治七年),清朝的贡茶机构由户部改为礼部,进一步迈向制度化与体系化,贡茶区域也从明代的五省拓展至十三个省份,云南便是其中之一。公元 1716 年(康熙五十五年),云南文山(当时称作开化)总兵阎光纬,进献普洱茶四十圆、孔雀翅十副、女儿茶八篓,开创了普洱茶进贡皇庭的先河。公元 1729 年(雍正七年),云贵总督鄂尔泰决定在云南实行改土归流。同年 8 月 6 日,云南巡抚沈廷正向清宫上贡普洱茶。此后,贡茶事宜成为普洱府的一项重要任务。为确保顺利采办,乾隆元年,朝廷设立了思茅同知和思茅官茶局,并在 “六大茶山” 设置官茶子局,专门负责茶叶的税赋征收与收购。此后,每到春茶季,官府都会派遣土练在各茶山的要隘处巡逻把守,实行封山。茶农和茶贩需等到宫廷贡茶采办完毕后,才能上山收茶。这种由官方负责的贡茶可称为 “官贡”。而除了由官府直接负责的 “官贡” 之外,云南的土司、土酋为向朝廷表示臣服归顺,每年也会按时进贡土特产,称为 “土贡”,茶叶便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项。这里说几句题外话,一说起皇家贡茶,大家都认为是精益求精的顶级茶叶,其实在真实的历史记载中,贡茶并非指定具体山头。贡茶的品质也并非如现今人们所想象的那般精细。曾在一份乾隆年间的文献中有记载,贡茶甚至可以不是春茶,而是用二水茶来制作。对当时的皇帝来说,贡茶,尤其是土贡,只是用于维护上下级关系的土特产,只需尽心尽力去制作即可,对精细程度虽无绝对要求,但也不能过于低劣。当然,也存在品质优良的贡茶,例如倚邦茶区的茶叶就较为契合内地汉人的口味。在历史上,对倚邦茶的形容是 “味淡色清”“比较香”。曾经有一种说法,品质上乘的倚邦茶被称为 “竹叶青”,在四川峨眉山的 “竹叶青” 出名之前,就有人将倚邦茶称作 “竹叶青”。到了清朝末年,清政府积贫积弱,贡茶时而停止时而进行,时而兴盛时而衰落,土贡制度也变得不再那么规范。正是在这种情况下,一款品质优良的民间茶品才得以荣幸地列入土贡进入京城,即唯一被故宫博物馆收录的号级茶 ——“同兴号” 圆茶。向质卿与同兴号同兴号茶庄的前身是同顺祥号,当时也被称为中信行,早在清雍正十一年便在易武镇创立。而将其发扬光大的,则是在 1897 年接管同兴号茶庄的向质卿。向质卿于 1873 年出生在云南石屏。他的父亲向逢春是武进士出身,在抗击缅甸和越南的来犯之敌时立下赫赫战功,死后被朝廷册封从一品振威将军。向质卿 18 岁那年,向逢春染病去世。在家守孝三年后,向质卿跟随同乡人,带着马帮一同前往易武经商,并在那里创办了同兴号茶庄。其生产的普洱圆茶 “名为新春正印细白尖,并未掺杂别山所产”,主要销往香港等海外地区。民国初年,向质卿被推选为易武商务分会会长、易武石屏同乡会会长。在此之后,向质卿和儿子向绳武(也有说法是向纯武)置办骡马,在滇南各地进行盐茶贸易。他还倡导同乡商人共同筹款,建造了石屏会馆,在当地颇具威望。向质卿本人德高望重,生产的圆茶品质也极为优异,因此销路相当不错。1921 年,同兴号的产量可达 500 担之多。有史料记载了当时的盛况:“进门后,右厢房堆放毛茶,左厢房压制茶叶,还有一间晾茶的房间。二楼是仓库,专门堆放同兴号圆茶成品。20 余名工人往来忙碌,生意十分繁忙。”1925 年,52 岁的向质卿忽然得知家中老母去世,于是产生了离开易武、返回老家石屏的想法。离开时,他将茶庄交给年仅 17 岁的儿子向绳武打理。由此,同兴号形成了向质卿与向绳武两大时期类型。回到石屏后,向质卿又在家乡开设了盐号和绸庄。生意做大后,又在个旧开设同昌盐号,在香港创办 “天福泰” 茶庄,还曾代理过乾利贞宋聘号。向质卿一生积善,热心于公益事业,在家乡创办学校、医院等,也曾筑路修桥。1940 年去世时,家乡的百姓都自发为其送行,场面蔚为壮观。同兴号茶品品质优异,早在 2010 年秋季嘉德拍卖会上,一提同兴号 “向纯武” 内飞圆茶拍出了 134.4 万的高价。2023 年嘉德春拍上,一饼向质卿时期的同兴号更是拍出了 65 万(不含佣金)的好成绩。关于同兴号茶品的口感,余秋雨也曾评价道:“那口感,是一种充分柔爽中的充分堂皇。而且,还有一种大空间的洁净,就像一个老庭院被仆役们洒扫过很久很久。无疑,这是典型的贡品风范。
昆明茶局宝森号如果说同兴号圆茶还只是与贡茶有些许联系,那么在民国时期的昆明,还有一家肩负贡茶制作、带有半官营性质的号级茶庄 —— 宝森号。1871 年,滇省宝森号茶局成立。老板李楷(字裕生,号子端),从九品衔。清末时期主要负责到茶山收购最优质的茶叶,押送到昆明后再重新分拣,压制好后送往京城。除了贡茶外,宝森号还有多条产品线,如五子圆茶、七子圆茶、普洱方茶和大龙团茶等等,后来也做起了沱茶。在当时,宝森号一直在茶叶界享有超然的地位,还在京城设立了分号庆森隆。可惜好景不长,1916 年,宝森号的创始人李裕生从总商会的帮董一职退休。没有了上边的支持,宝森号的经营变得艰难许多,人心也逐渐涣散。1918 年,李裕生的幼子李苏仲辞去庆森隆经理一职,并关停分号,返回昆明创办公益茶行,与宝森号分道扬镳。后来宝森号的班底也出走大半,比如创办义兴昌号的骆受之、创办复春茶庄的宋锡五、创办宝龙茶庄的汪汝清和汪汝义兄弟等等。建国后,宝森号并入昆明百货公司,并未留下过往茶品的它,从历史长河中迅速消逝了……
来源:陆离茶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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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2月28日